一身書卷氣的他們,在萬般呵護中求學于象牙塔;一臉熱汗的他們,在生存的壓力下,辛苦勞作于嘈雜的工地。
當他們化身他們,會體會到怎樣的艱辛,又會碰撞出怎樣思辯的火花?
暑假到了,7月8日開始,記者隨溫州職業(yè)技術學院的徐蒙自、周節(jié)節(jié)等12名大學生來到建筑工地、速遞公司、垃圾壓縮中轉站等地方,當起了一個星期的農民工——
從AA制到QQ,李師傅啥都知道
“開工了!開工了!”早上6點不到,就聽見李師傅在樓下喊?!捌鸫擦?,兄弟們!”徐蒙自等3人小分隊駐扎在溫州第二人民醫(yī)院綜合住院大樓建筑工地上,李師傅是他們在工地上“拜”的師傅。沒有電風扇的小閣樓讓他們晚上遲遲難以入睡,早上正是天氣涼快時,卻不得不起早趕工。
“嗖”的一聲,徐蒙自和30多位民工一起起床了,小碎步地跑在“咯吱、咯吱”作響的閣樓木板上,踩出的地木板裂縫可看到樓下的住戶,這幢兩層樓的木屋只有一個水龍頭、一個廁所,30多個人排起隊等著接水,接到水的人把臉盆一放,蹲在地上洗臉,等不到上廁所的人趕緊提著褲子,跑到旁邊醫(yī)院里去方便了。
徐蒙自和同學們嘴里塞著面包,手里抬著鋼管,上工了。
李師傅是個水管工,自己的兩個孩子分別在西北政法大學和上海交通大學讀書,因為飽經風霜,40多歲的人已經兩鬢斑白,額頭布滿了皺紋,他讓3個大學生對農民工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觀。
“你們這些80年代后的大學生,吃的苦太少了,要珍惜時間呀?!崩顜煾岛苁恰安W”,從資本論到時下時髦的AA制,似乎什么都能說出些道道來。工作時,他還要求大學生們懂得理論和實踐相結合。
李師傅說他和其他農民工一樣其實心里很自卑,三個大學生“拜”他為師,似乎抬舉了他,他在教大學生的同時,也在不斷向大學生們了解當今社會的動態(tài)。
“現(xiàn)在條件好,你們要多學習,工作時,你們會覺得知識很重要,有了知識,別人也不會看不起,走到哪里腰板都挺得直,也不用像我們一樣吃苦了。”
徐蒙自告訴記者,從早上6點開始到傍晚5點結束,中間休息2個小時,一天9個小時干活,干到后來,腰都直不起來了,哪里有功夫看書,可只有小學文化的李師傅卻在枕頭下壓著一本厚厚的《建筑安裝工程施工圖集》。一有空,李師傅還會跑到網吧里上QQ,瀏覽網頁。
72公斤的磚頭壓彎了腰
安裝水管是個技術活,除了抬水管,徐蒙自他們干得最多的還是跟著胡新模師傅攪拌水泥和搬磚頭,胡師傅是他們的第二個師傅。
攪拌機已經“隆隆”作響,升降機不停地運送著磚塊和砂漿。磚頭一塊是6公斤左右,每擔挑12塊,大約72公斤。俯身用扁擔上的鐵鉤鉤住,再挑起來,72公斤的擔子挑在肩上直起腰來頗有點難度,勉強直腰。
徐蒙自挑了幾步路,就挑不動了,站在那里走也不是,蹲也不是,這一舉動引起了其他農民工的注意,引來一片笑聲。胡師傅立即趕來了,過來幫忙將擔子移出來。
挑不動磚頭,就用手搬,一個小時后,徐蒙自開始腰酸背痛,臉被太陽曬得通紅,小腿肌肉有點抽筋,腰直不起來了。
“你們學校發(fā)的衣服太白了,不適合干活?!毙烀勺缘囊路闪擞譂窳?,濕了又干,一天下來,全身又臭又臟,特別是那件有學校標志的白T恤,幾乎已經分辨不出什么顏色了,怎么洗都不干凈。于是,下工后,胡師傅教起了他們怎么洗衣服。
女生清理垃圾時吐了
周節(jié)節(jié)是個女生,她所在的4人小分隊分在在下呂浦垃圾壓縮中轉站,主要負責南浦二區(qū)的衛(wèi)生,不僅要掃馬路、倒垃圾,還要搬運垃圾。垃圾中轉站相對體力用得少一點,所以這小隊就有3個女孩子,主要跟著來自貴州的李中師傅一家。
“你怎么能和這些外來民工一起呢?不行,你不能參加這活動?!睂τ谥芄?jié)節(jié)參加的活動,開始父母并不同意。但周節(jié)節(jié)還是決定要堅持下去,證明父母的觀點是錯誤的。
第一天上馬路時,和清潔工推著車走在路上時,市民投來好奇的眼光,對于這些,3個女大學生還是覺得有點丟臉,把頭低了下來,離垃圾車稍微遠一點。
“李師傅在拼命干活,我們總不能袖手旁觀吧。”周節(jié)節(jié)硬著頭皮上,拿起掃把,什么都不想拼命干活。
夏天的垃圾腐爛的東西特別多,遠遠站在垃圾箱門口,就可以聞到臭味。清理垃圾箱時,有個女孩子忍受不了臭味,在一旁嘔吐起來。更糟糕的是,在收拾垃圾,還經常會碰到“天上掉餡餅”,一些不文明的居民直接從樓上往下扔垃圾。
吃飯時,為了迎接大學生們的到來,李師傅特別買了一條價值3元7角的鯽魚。兩個蔬菜,一條魚,這就是7個人中午的伙食。
“別覺得丟臉,不是都說我們是馬路天使嗎,我們靠自己雙手吃飯,很光榮?!崩顜煾祹拙湓?,解開了周節(jié)節(jié)他們心中的結。
農民工感染大學生
“我們知道農民工苦,可我只知道他們干活累,其實他們壓力特別大,無論是經濟上的,還是心理上的?!苯涍^一個星期的磨練,周節(jié)節(jié)和徐蒙自等大學生覺得自己成熟了很多。
晚上吃飯,喝一瓶啤酒是胡師傅最快樂的時間。晚上5點收工后,他就到附近的路邊小攤買1包花生米、2個土豆、1瓶冰啤酒,總共花了4元3角錢,他快樂地唱著小調,回家做飯。炒完菜,胡師傅就拿兩個凳子,坐到路邊,邊品小酒邊和其他民工一起聊天。
后來,同學們卻知道了,其實胡師傅也有不少煩心事。原來,胡師傅的妻子也在溫州打工,兩人只相差幾站路,可他們?yōu)榱耸″X給孩子讀書,每個月最多也只見一次面。每次從老家回來,胡師傅都要背來很多土豆和霉干菜,胡師傅說,苦點累點他不怕,最怕的就是被老板炒魷魚和拖欠工資,還怕城里人用防小偷一樣的眼光看他。
同學們說:“以前對農民工的偏見,在這個星期中,全打消了,這些生活在底層的農民工其實很樸實、善良、熱情、勤勞?!?
“讓學生們體驗民工生活,也是一個交流的過程,相信他們不僅體驗了生活,了解到農民工為溫州做了些什么,更收獲了勤勞、奮斗、吃苦耐勞、善待別人等等?!睅ш犂蠋熀闊樝嘈牛ㄟ^這次活動,學生磨練了意志,以后的路能走得更好。
(通訊員 姜瑜 應瑞新 記者 苗麗娜)
來源:浙江在線-錢江晚報